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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寧辭戍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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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寧辭戍的仇

蔣越、遲淮離開後,楚巽想了下,吩咐讓招了朱琦進府,另做了些部署。

翟場主經營的畜養場關乎著大周戰馬和各類馬匹使用的供應,過去幾十年來為大周真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對於他的死,皇上定會盡快派人前往調查,而他們,需得在此之前,先行做好安排,除去加派人手盯緊了有所懷疑的那些人,還要先行派人到江源道暗中保護翟夫人和翟輝。

做好了安排,而後,楚巽又讓朱明備馬,朱明有些意外,瞧了瞧外頭的天色,問道:“將軍要去哪裏?長公主殿下喚了將軍今夜一道用膳,道是商議聘禮之事。”

翟場主之死太過讓人意外,朱明以為自家將軍又醉心於公務而一時忘了此事。

楚巽怎會忘記,祖母已是請了老安王妃,約定好了何時上奉恩公府去,他欲在選秀旨意頒發前定下親事,聘禮就該早日準備起來。皇上同意了他的親事,他自也不能讓皇上太過難為。

只是,現下此事亦是不能延誤,他想了下,拿了書案邊的一個四方小盒子遞給了朱明,道:“讓周嬤嬤到庫房去將單子上的這些都挑了出來交給母親。”

周嬤嬤是他院子裏的管事嬤嬤,盒子裏的則是他自己添上的聘禮。

朱明見此,便是明了,不再置言,急步出去安排。

……

待到得寧遠伯府,已是酉時過半,寧辭戍因著今日在楚國公府喝得有些多了,正半躺在藤木躺椅上閉目小憩,落日時分的廊檐下,清風徐徐,極為舒意。

聽聞楚巽來了,便索性吩咐小廝將人請到了他院中。

寧遠伯府雖是皇商,每年的生意各處盈利算下來,估摸著能買一座城,可如今,府上的裝潢卻偏於簡樸,與他記憶中的大為不同。

“難得你竟會過來,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這個兄弟,自回京來便沒停歇過的樣子,與他和邵頌都極少有空閑出去喝酒,而且,他們白日裏才在楚國公府見過,如今只隔了幾個時辰,這時候親自來找他,定是有事。

楚巽輕應了聲,寧辭戍還是那副舒適半躺著的身姿,閉著眼睛,顯然是不打算招待他。他挑了下眉,直接勾了一旁的三角錦凳,自顧坐下。

“酒還沒醒?”見兩人中間的矮圓桌上置放著的青瓷碗裏還殘留著少許的湯汁,淡淡一股酸味飄來,應是解酒湯,楚巽便問道。

語氣輕緩,是關心的。

寧辭戍妍美的唇角微微勾起,雙眸卻仍微瞌著,道:“我可沒有楚將軍的海量,你們軍中之人,都那麽能喝的嗎?”

一席宴桌上,就連陸璟顥、陸璟郯最後也都微醺,楚巽、蔣越卻面不改色。

楚巽也並不是一開始便是這般。

與京城的冬季極為不同,西北關的冬季入目皆是冰天雪地,寒風肆虐,能刮得人耳朵生疼,即便穿著棉襖也不頂用,時而大半夜還要輪值巡邏,要應對蠻夷的突襲,只能喝了熱乎乎的燒酒來取暖,那樣好歹能抵禦些嚴寒,在這般的環境下待了五年,任誰都能練就了海量。

不欲多說此事,他環顧了下四周,道:“你還不願意搬去正院嗎?”

寧辭戍承繼了爵位後,寧老夫人按著規矩早便搬去了後院另一處安靜的院子,而寧辭戍,理應便要搬去正院,正院是唯有府上的一家之主才能居住的居所,寧老夫人也親自勸過,但他卻還是選擇一直住在從前的院子裏。

提及此事,便會想及父親的死,寧辭戍唇邊舒意笑靨悄無聲息便消逝了去,靜了幾息,才道:“孝期滿後再搬不遲。”

實則真要說來,跨越三年二十七個月的孝期早已過去,一般人府上守孝的時間便是如此,寧辭戍卻想要守滿整整三年,可這卻誰也不能置噱,只會被世人敬稱為孝子。

楚巽想了下,示意朱明到不遠處的月洞門外守著,別讓人靠近了這院子。

想及要提起的事,他心裏有些許的沈重,沈聲問道:“阿戍,當初伯父的身故,後來你是不是知曉了什麽內情?”當年他只查到那名獵戶那兒便斷了去,可後來瞧著好兄弟的態度和一些作為,心中卻也有自己的猜測。

突聞自己的父親,寧辭戍本悠哉在躺椅扶手上如同打著節拍輕敲著的白皙手指忽地一頓,旋即卻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敲了起來,隨口應道:“能有何內情,當年生意上的對頭我都有所懷疑,既然都不能斷定是誰,那便一鍋端了,這幾年來也都被我收拾得差不多了。”

對寧辭戍,說的是真言還是敷衍之言,楚巽還是能辨別得出來。

心下暗嘆,他望過去,轉而說道:“我知你的心思,或許,你等的契機,出現了。”

寧辭戍倏地睜眸,雙目清亮不似醉酒之人,偏頭認真凝望住了楚巽,無聲問著他方才那話是何意思。

楚巽沈聲道:“剛得到消息,江源道畜養場的翟場主,翟府的現任家主,騎馬滾落山坡,府衙宣判是意外而亡。”

漂亮的瞳孔不自覺放大,半躺著的身軀倏地坐直了起來,震驚之色溢於言表,對於翟場主,寧辭戍自是不陌生,兩府關系甚為不錯,自老寧遠伯那時起便有生意往來。

當初老寧遠伯身故,翟場主還特意親身來了一趟京城祭拜,待他親切如子侄,還鼓勵他要撐起這份家業。

想到那樣慈和的長輩竟會那般不得善終,寧辭戍雙掌不自覺便握緊了起來,手背上青色的脈絡已繃起清晰可見,他冷聲諷道:“翟場主馭馬之術數一數二,畢生都在江源道,對江源道哪個地兒不熟悉,會這般輕率地騎馬滾落山坡?”

楚巽幾人能想到的疑點,寧辭戍自也想得明白。

“我要親自去一趟。”說著,他竟就是站了起來一副要往房中去收拾行囊的樣子。

楚巽迅疾抓住了他的手腕,暗中用勁將如今沖動情緒不穩的他制在原地,肅色道:“要去也不是現下這時候。且,如今即便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趕去,也是於事無補,翟場主已入土為安,摔落山坡是一月前的事了。”

一月前?

寧辭戍皺眉轉過身來,“一月前的事情為何如今才傳到京中?”

見他不再沖動就要走,楚巽放開手,道:“這便是我們要查的。”

天色已漸暗,深沈靜黯的天幕亦如寧辭戍此時的心,他幽淺地嘆了口氣,稍顯頹然地坐倒在了躺椅上,閉了閉眸,片刻後才冷靜下來,問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楚巽沈沈看了他一眼,這才將他和蔣越察覺馬場要轉運到軍營中的馬匹品種有異之事簡單說了下,若不是去查,他們且都還不知道崔場主已死。

聞言,寧辭戍不由垂眸凝思起來。

“是以,你才會問我父親當年之事。”

商道一途中資產豐隆的兩大家族的家主皆是看似意外地亡故......他是從翟場主的死聯想到了他父親,起了疑心,這才來問他是否知曉當年的內情。

楚巽微點頭,道:“沒錯。蔣越不日便會將此事寫了奏本秘密稟報予皇上,同時會建言公然派官員前往調查。”

漂亮的眼眸倏忽一亮,寧辭戍心間隱隱激蕩著,道:“你的意思是......”

楚巽點點頭,確切肯定了他話中的未盡之意,道:“若你懷疑此次的幕後之人與當年的是同一人,那麽,這便是你給他們狠狠一擊之時。”

楚巽很清楚,寧辭戍有多想為父報仇,而翟場主之死,即便不論老寧遠伯,他心知這個兄弟亦會想出一份力,只因,他不想讓自己再如當年那般,面對著父親的死卻無能為力。

寧辭戍明白過來,旋即卻又蹙了眉,道:“皇上會派哪位官員過去調查甚為重要。”

楚巽若有所意般看了眼他,提點道:“刑部如今不正是三殿下在管轄。”以他如今在陸璟顥面前的地位,請陸璟顥幫這個忙,陸璟顥不會不答應。

實則楚巽心中倒是有個很合適的人選,但如今明面上他是不知曉此事的,卻是不能向皇上建言,偏就蔣越與那人之間,若由蔣越去舉薦,只怕皇上不會輕易同意。

楚巽又道:“而且,巧的是當年去查伯父案子的欽差不就是沈清華嗎,所以,此次你不妨請三殿下幫你推舉兩位官員一道去查。”

寧辭戍微微一怔,繼而便微微瞇了眸,細細思量起來。

沈清華此人,就是當年惠安帝派去調查他父親案子的欽差,也是他的仇人門下的一條走狗!彼時他的身份並不高,偏偏恰好當年他破了幾個小案件,可惠安帝又怎會關註這些小事,有一人推舉派他去查便有人緊跟著附和,就這樣,最後卻查出了他父親是被山賊盯上才不幸身亡的結果。

而前次蠻夷人的案子,寧辭戍很清楚整個事件的原委,當時不能連帶著除掉沈清華,他便暗惜不已。此次,確如楚巽所言,是個很好的機會!

屆時,他借故對外的說辭是要去談生意也一同去江源道,在那兒,不愁沒有機會對付他!

“我這便去找三殿下。”寧辭戍已迫不及待。

楚巽再次制住了他,下頜輕點天上的那輪彎月示意他看,“此時進宮,不合適。”

此時應要盡量低調,不宜引人註意,此時進宮,不提宮中不久後便要落鑰,談不了什麽,還會引起陸璟郯不必要的註意。

寧辭戍回過神來,這才註意到天色已暗,確實不宜進宮求見陸璟顥。

既是心中已有主意,便不由暫且松了口氣,偏頭望向楚巽,頓了頓,他真誠地致謝,明知他投在了陸璟顥那邊,之前還暗示他最好不要卷進去,卻也一直有將他父親之事放在了心上,關鍵時刻,仍然伸了援手幫助他。

楚巽只淡淡一笑,腦中突地閃過她的身影,便就毫不客氣地說道:“若是感謝我,你知曉的,在你這裏我只想要一件東西。”

寧辭戍楞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美色冠絕的俊臉上眉頭一挑,便又盡顯了公子哥的輕佻,道:“你心眼兒也忒多!”

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楚巽不置可否。

“想要她的香囊?”寧辭戍說著,一手便就放在了心口的位置,緩緩婆娑著,仿佛就是在說,她的香囊就在他懷中。

楚巽蹙了蹙眉,小姑娘的私人物件被別的男子時刻貼身帶在身上,這個想法讓他心裏很悶。

極為的悶!

“你要別的隨你拿,這個呢,我是不會給的。”寧辭戍笑得很欠揍,至少在楚巽眼裏,此刻見著就覺氣悶不已,只聽寧辭戍緊接著又道:“你別這般的小氣,她都要嫁予你了,一個香囊你還舍不得。”

楚巽實則更為在意的是香囊裏的她的心願......然而,轉念一想,女子去樹泉許願,一般許的皆是關乎對未來夫君的願想......吧?

只是,他記得當時的她是被四妹拉去的,許的是什麽,當真不好說......不若下次去見她之時,親自問問她……

愈想愈覺著可行,如是想著,他便深深看了眼寧辭戍,沒再提起香囊,反倒喚了朱明過來,淡聲吩咐道:“去,到小伯爺屋子裏挑一樣最貴重的物件帶走,拿去古玩店賣掉,賣的銀錢就拿來給弟兄們擺桌酒席。”

聞言,寧辭戍嘴角笑意微僵,朱明也有些楞住了。

將軍這是何意?

楚巽銳眸淡掃過去,嚇得朱明一激靈,忙喊了聲“是!”便匆忙進屋,在裏頭待了有一會,可見是當真在認真地挑最貴重的物件兒,片刻後,兩手抱著個龍泉粉青釉菊瓣瓶出來。

寧辭戍瞪大了雙眼,顯然朱明挑得很不錯,楚巽見了,卻不吝點頭讚道:“做得很好!回府!”

話落,人便已起身闊步往外走了去,朱明忙小心翼翼抱緊了那個從小伯爺和將軍的反應裏看來應是極為貴重的花瓶跟上。

寧辭戍氣得指尖發抖,那是他花了整整一萬兩從另一個商人那裏買來的!

楚巽此人,忒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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